警局家属院的夏天，总被老槐树叶筛得支离破碎。

午后三点，蝉鸣最盛的时候，白曦月踩着双粉色凉拖，啪嗒啪嗒冲进林晚秋家的院子，没等进门就喊：“林晚秋！

给我买冰棍去。”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林晚秋正坐在小马扎上翻一本刑侦杂志。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银色短发被阳光照得发浅，左耳耳尖的碎发下，一只蓝色瞳孔和一只灰色瞳孔微微抬了抬，没说话，只是合上书站起身。

她比白曦月高出小半个头，站在那里像块没什么温度的冰，却很自然地伸手接过白曦月递来的五块钱。

“要草莓味的，双棒，化了一点都不行。”

白曦月叉着腰，下巴微微扬起，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她比林晚秋大两岁，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小霸王”，仗着爸妈是警局的老资历，又嘴甜会哄人，院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把她当宝贝，连带着对总是沉默寡言的林晚秋，也多了几分“看在曦月面子上”的关照。

林晚秋点点头，转身就往家属院门口的小卖部走。

她走路姿势很稳，背影笔首，银色短发在脑后扎了个小小的揪，露出光洁的后颈。

路过的张阿姨笑着喊她：“晚秋，又给曦月跑腿啊？

让她自己去嘛。”

林晚秋脚步没停，只侧过头，灰色的瞳孔对着张阿姨，声音很轻：“她怕晒。”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留下张阿姨在原地笑着摇头——这孩子，从小就对别人冷淡淡的，唯独对白曦月，是有求必应。

小卖部里，老板熟门熟路地拿出草莓双棒，递给林晚秋：“给曦月买的吧？

就知道是你，别人可惯不惯她这脾气。”

林晚秋付了钱，把冰棍揣进随身带的小布袋里，尽量挡住阳光，快步往回走。

回到家时，白曦月正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晃着脚丫玩手机。

看见林晚秋回来，她立刻放下手机，伸手：“拿来吧。”

林晚秋把冰棍递过去，看着她撕开包装，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了点粉色的奶油。

“没化，算你厉害。”

白曦月含糊地说着，又把冰棍递到林晚秋嘴边，“喏，分你一口。”

林晚秋的目光落在她沾着奶油的嘴角，蓝色和灰色的瞳孔里，难得映出一点细碎的光。

她没张嘴，只是轻轻摇头：“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白曦月也不勉强，收回手自己吃得开心，边吃边抱怨：“今天好热啊，下午的画画课不想去了。”

林晚秋站在她旁边，没接话，只是默默从屋里搬出一把遮阳伞，撑开，刚好挡在白曦月头顶。

白曦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撇撇嘴：“算你有眼力见。

对了，晚上我妈做红烧肉，你过来吃，不许迟到。”

“好。”

林晚秋应了一声，重新坐回小马扎上，拿起那本没看完的刑侦杂志，却没再翻开。

她的视线越过书页，落在白曦月吃着冰棍的侧脸上，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家属院的槐树叶又被风吹得沙沙响，蝉鸣依旧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