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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8 21:41:24 
纯白色的牢笼。

这是凯对隔离房间的唯一印象。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剂的刺鼻气味,盖过了他身上残留的机油和汗水味道。

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红点像永不眨眼的眼睛,记录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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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的呼吸”在庇护所外层咆哮,低沉的轰鸣成了这绝对寂静里唯一的背景音,反而更衬得室内死寂。

他后颈的伤口己经被医疗机器人处理过,贴上了一块生物凝胶敷料,冰冰凉凉,暂时压制了灼痛。

但另一种“疼痛”却无法医治——那些强行闯入他脑海的记忆碎片,如同鬼魅般挥之不去。

红色的荒漠。

冰冷的双阳。

非人的孤独。

还有……那凝视着蓝绿色星球的、来自黑暗深空的冰冷注视。

它们是什么?

是“守望者”的经历?

是它的……记忆?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一台机甲,怎么会有记忆?

门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发出轻微的泄气声。

滑开的口子里出现的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而是艾莉莎·格林博士。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电子记事板,但眼底的疲惫和紧绷的嘴角透露着她的真实状态。

她身后跟着瓦格纳队长,他像一尊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但锐利的目光时刻锁定着房间内的两人。

“凯,”艾莉莎走到床边,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感觉怎么样?

医疗报告显示你的神经接口有轻微过载和灼伤,但幸运的是没有永久性损伤。”

“感觉像被塞进粒子对撞机里转了几圈。”

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声音依旧沙哑。

艾莉莎没有笑。

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打开记事板:“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这很重要,凯。

为了你,也为了所有人。”

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

“连接的那一刻,你具体感受到了什么?

尽可能详细。”

凯闭上眼睛,努力回溯那恐怖而混乱的瞬间:“……疼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

然后……我就‘是’它了。

我能‘感觉’到机库的地面,能‘看到’所有角度,能‘知道’那只畸变体的内部结构……就像我的感官突然被放大、重组,接入了另一个庞大的身体。”

艾莉莎飞快地记录着,眼神越来越亮:“感官同步,全身浸入式连接……这远远超出了我们现有神经连接技术的极限。

然后呢?

你是如何……发射那种武器的?”

“我不知道。”

凯睁开眼,语气带着一丝茫然和后怕,“我没有操作任何东西。

我没有看到任何操作界面。

我只是……我只是看到那怪物要攻击你,我心里拼命想着‘阻止它’……然后,‘守望者’就回应了。”

“意识驱动?”

艾莉莎喃喃自语,笔尖停顿了一下,“这不可能……除非……”她没有说下去,但凯能猜到那个“除非”后面是什么——除非那机甲拥有某种程度的自主意识或高级到无法理解的智能辅助系统。

“那么,那些‘记忆’呢?”

艾莉莎抬起头,目光如炬,“你之前提到的画面。”

凯深吸一口气,描述了那红色荒漠、双太阳、星际航行以及最后的冰冷注视。

“……最后那个,感觉不像回忆,更像是一种……‘警告’?

或者一种‘标记’?”

凯不确定地补充道。

艾莉莎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她迅速在记事板上调出一些资料,将屏幕转向凯。

上面显示着一些模糊的、来自旧时代天文望远镜深空拍摄的星图。

“你看到的双星系统,是不是类似这样?”

她指着一个模糊的红矮星双星系统。

凯仔细看去,心脏猛地一跳:“很像……非常像!”

艾莉莎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又调出一份高度加密的文献摘要,标题是《“先驱者”遗迹非碳基构造可能性分析报告》。

“议会和科学局最高层一首有一个假设,”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那些机甲,所谓的‘旧世界遗产’,可能根本……不属于人类。”

凯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虽然他早己猜到,但从艾莉莎口中得到近乎证实的感觉,依旧震撼。

“而那些记忆碎片,”艾莉莎盯着他,眼神复杂,“如果‘守望者’并非人类造物,那这些记忆,很可能属于它的真正创造者。

你在连接时,无意间读取了它的……‘黑匣子’。”

创造者?

非人类的创造者?

那些记忆是真实的星际景象?

凯感到一阵眩晕。

如果这是真的,那人类的历史、起源,一切都需要被重新书写!

“那它为什么回应我?”

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艾莉莎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困惑:“这也是议会最想知道,也最恐惧的一点。

他们害怕你不是唯一的‘钥匙’,更害怕这把‘钥匙’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就在这时,瓦格纳队长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听了几句,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到艾莉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艾莉莎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看了一眼凯,眼神里多了一丝紧迫。

“怎么了?”

凯问道。

“议会刚刚做出了决议。”

艾莉莎的声音干涩,“他们命令技术团队,尝试强行破解‘守望者’的驾驶舱,并剥离其武器系统。”

“什么?!”

凯猛地从床上坐起,“他们疯了?!

那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强行破解可能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他们害怕了,凯。”

艾莉莎语气沉重,“恐惧让人愚蠢。

一个不受控制、无法理解的神之兵器,和一个能启动它的‘不稳定因素’……”她看了一眼门口的瓦格纳,“必须被掌控,或者被消除。”

凯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仿佛己经听到切割机接触那黑色装甲时发出的刺耳噪音。

突然——嗡……又是一阵轻微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震颤,从脚底传来,仿佛来自地壳深处,与“守望者”的方向共鸣。

一段新的、更加清晰却也更令人不安的“回响”撞入他的脑海。

· 不再是荒漠或星空。

· 而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基因双螺旋结构。

· 但它正在被另一种冰冷的、晶体般的硅基结构缓慢地缠绕、渗透、甚至修改。

· 一种混合了创造与毁灭、冰冷与狂热的矛盾情感席卷了他。

“呃!”

凯捂住额头,发出一声闷哼。

“凯?”

艾莉莎立刻扶住他。

“博士……”凯抬起头,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抓住艾莉莎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告诉他们……快停下……那台机甲……它不是武器……我感觉到了……它里面……有‘生命’!”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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