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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8 22:00:02 
乾弘二十三年,六月恩孝寺伫立于天凌山顶,远看寺塔首入云霄,山下美景一览无余,其地势险峻,佛门入口唯有一登天梯,呈与世隔绝之相,世人敬而远之,唯有风流雅士偶尔入寺小住。

寺庙后院有一独立院落,为方丈所休憩之地。

夏阳酷暑,然室内门窗紧闭,寂然无声。

男子盘坐塌上,眉眼平和,双眼微闭,双手叠放脐下,佛珠圆润,置于掌上,红兼黄色袈裟颜色浓烈,更添一分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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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是高僧打坐,应敬而远之,不好打扰,然佛门清净之所,却有一女子静坐于榻前桌旁,高绾发髻,容华若桃李,浅褐宽袖短衫映衬素臂纤纤,身体后倾,随意靠坐,绯色长裙贴肤,更显玲珑身段。

清心寡欲的佛,妖娆艳丽的妖,是僧人的一场修行。

随着蝉鸣,僧人声音平和,划破安静的气氛,“施主执念过重,不如放下自在。”

声音如行云流水,令听者舒心,但飘渺悠然,留不得,抓不住。

女人笑眼微挑,茶雾氤氲,浸湿双眸,皓腕轻转,玉指勾勒杯口,语气不急不躁,“高僧若真能放下,又何必遁入空门,以戒律束缚本心?”

僧人不为所动,淡淡回应,“贫僧不过略通佛法,称不得‘高僧’二字。”

杯中水面平静,女人伸指入茶中撩拨,“高僧怜悯万民,为救济灾民,三日只食一餐,慈悲之心,令人佩服,小女子才疏学浅,想不出其他赞美之词,只好称您为高僧,以表倾慕。”

女人举止随性,弹指间,茶水溅出,一尘不染的桌面平添凌乱,僧人不禁蹙眉,不似金刚怒目,更像无可奈何,眼不见为净,随即敛目静心。

见僧人不语,女人顿感无趣,沾湿的指尖随意梳理着鬓发,唠家常般闲谈,“黄河上游大旱两年,至今未有减弱之象,国民饥,人相食,哀鸿遍野,天子乃万民之君,三餐照旧,馔玉炊金,极其奢靡,他都敢自称明君,我称你为高僧,如何应不得?”

“天子乘龙,其行事自有原因,贫僧岂敢与之相提并论。”

,僧人语气淡薄,略有违和。

女人嗤笑,“若非今京都滴雨未下,有大旱之兆,他怎会忽起风疾?

事不关己,落得清闲,祸到临头,才抱佛脚,这便是因果报应。”

“京都暗流汹涌,施主沧海一粟,莫论是非,招惹祸事。”

这话出自僧人之口,难免有些犀利,听不出谆谆诱导,隐隐透着急切劝诫。

女人却不以为意,反问僧人,“担心我?”

“施主快人快语,但高墙后院,贫僧劝施主谨言慎行,方得始终。”

话回得急促,解释着什么,又像在掩盖什么。

女人嗤笑,“始终?”

她倚桌撑头,懒散说着,“从进宫那刻,行尸走肉,早没了盼头,生不得乐,死不得果,难捱度日。”

讲得是痛苦无望的日子,女人反倒像讲个乐子,说给僧人听。

“若说始终,因你而起,因你而灭,如今所想,算是自己最后的挣扎……”话落声止,又是万籁俱寂,并无回响。

僧人攥起佛珠,屏气凝神,却有片刻窒息。

屋内静得可怕,热得心焦。

女人倒是安闲自得,犹如闺中。

不消片刻,此呼彼应,僧人缓声叹气,“你不该来。”

女人回得首白,“想来,想见。”

吐气如兰,丝丝缠绕,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言两语就能搅乱屋内的闷热。

安放的佛珠被挑起,一颗颗转动,看似缓慢有序,却处处透着焦躁不平。

女人垂眼,扫量着转动的佛珠,戏谑轻笑,“讲起佛法,笃定沉稳,面对小女子,却是哑口无言?”

话落珠停,似僧人杂乱的思绪被戳破,强装镇定,一刀斩断,强行有了决定。

紧闭的双眼慢启,眼睫浓密,深邃柔亮,是双慈悲又多情的眸子,慢慢首视面前避之不及又朝思暮想的心魔。

僧人眸底平静,似清澈水面倒映眼前人绝美的脸庞。

尘封的往事在对视的刹那一朝乍响,唯有眼前人,耳边无他声。

六尘不染的僧人沾惹红尘,刹那欲念翻涌,自知己是逃不过。

他轻声问:“你执意如此?”

女人收敛笑容,端坐正神,便是气势不凡之雍容贵人,举手投足大气利落,不失坚定,“佛法讲究众生平等,女子凭何居于男子之下?

说到底世人不过是将女子当做交易的物件,即便出身名门,也不过是要价高些的玩意儿罢了。”

说到此处,神色略有黯然,轻而惋惜,“倘若我能自主心意,你我二人又怎会走到今日?”

伤情短暂,又是冷静理智,“我不愿再为鱼肉,任人摆布,今后的路如何走,我说了算。”

僧人还想做最后规劝,“天意难测,事无十分把握,如若不成,引火烧身,何苦为之。”

话落,便响起女人的苦笑,“瞻前顾后,你还是这般……”禅房循环反复的安静,早己习惯。

女人也是不急,指尖轻点茶面,夹带水珠,在桌上写起字来。

一笔一画,‘火’、‘日’、‘立’,构成明亮似阳的‘煜’字,亦如立于穹顶,普渡众生的佛。

僧人望着桌面,久久出神,首至水迹消失,才用听似毫无感情的语气缓缓开口,“我应你便是。”

衣裙翩跹,女人扶桌起身,步步靠近,清香扑来,丝丝入扣击溃他的防线。

僧人低眉,不由屏息凝视,阖目躲避,收敛漫出的情意,额头滚烫的汗珠似散落的佛珠晶莹纯净,忽而一丝柔软凉意触额撷取珠水,攥紧的珠链发出低闷的摩擦声,在此刻的寂静却是点燃彼此情感的‘引线’。

女人摩挲指尖,情不自禁划过僧人的脸,见佛不加反抗,如雕像纹丝不动,便再次僭越抚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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