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宝宝踩着开店的点到了“一家东北麻辣烫”。

任小豆己经系着围裙在忙活了，见他进来，手里的勺子差点没拿稳。

“早啊，宝宝……同事。”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那句“老板娘”和那个短暂的握手，让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晚上没睡踏实。

“早，老板娘。”

宝宝笑眯眯地应着，顺手拿起门边的扫帚开始扫地。

他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连桌子底下的碎屑都没放过。

任小豆看着他弯腰扫地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以前店里只有她一个人，进货、择菜、煮麻辣烫、收拾卫生，从早忙到晚，累得倒头就睡。

可现在，身边多了个人，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地扫着地，都觉得这满是油烟味的小店，好像亮堂了不少。

“我先去把今天的菜洗出来，你……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儿。”

任小豆转身进了后厨，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后厨不大，两个人站着刚好能转身。

宝宝扫完地也跟了进来，见任小豆正蹲在水池边洗青菜，便走过去：“我来洗吧，你去备汤底。”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是客人……啊不，是同事，第一天来别累着。”

任小豆赶紧摆手。

“没事，分工合作效率高。”

宝宝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蹲了下来。

冰凉的自来水溅在手上，他却没在意，只顾着把菜叶一片一片掰开，仔细冲洗上面的泥土。

任小豆站在旁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从后厨的小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忽然发现，这个叫宝宝的男人，五官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平时总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显得有点普通。

可此刻在晨光里，他低头洗菜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顺眼。

“对了，”宝宝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任小豆像被抓包的小偷，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汤底，“你平时几点去进货啊？

我明天起早点，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进货的地方早市人多又挤，你……没事，我力气大，能帮你搬箱子。”

宝宝打断她，把洗好的菜放进竹篮里，“就这么定了，明天五点半，我在这儿等你。”

任小豆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轻轻“嗯”了一声。

白天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宝宝很快进入了“员工”的角色。

任小豆负责煮麻辣烫，他就站在旁边帮忙递碗、加调料、收钱，偶尔还会帮客人找座位。

一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比如把醋当成酱油倒了，或者找钱的时候算错数，但任小豆每次都笑着帮他圆过去，从不说他一句不是。

有个熟客阿姨看着他俩忙前忙后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小豆啊，这小伙子是你对象吧？

看着真般配，比你一个人忙活强多了！”

任小豆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手里的汤勺差点掉进锅里：“阿姨您别乱说，他是我雇来帮忙的同事！”

宝宝却在旁边接话，笑得一脸坦荡：“阿姨有眼光，我正努力让她从同事变成对象呢！”

“宝宝！”

任小豆又气又急，伸手就想去打他，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薄茧，和昨天握手时的感觉不一样，这次的触碰更久，也更让人心跳加速。

任小豆的脸更红了，客人都笑着起哄，她赶紧挣开手，转身去后厨“躲清闲”，心脏却跳得像要炸开。

宝宝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发现逗这个姑娘还挺有意思的，看她脸红，听她气呼呼地喊自己名字，心里就像被麻辣烫的热汤熨过一样，暖烘烘的。

中午忙过一阵，店里终于清静下来。

任小豆端出两碗刚煮好的麻辣烫，一碗给宝宝，一碗自己吃。

“尝尝今天的，我多加了点骨汤，看是不是更鲜了。”

她把筷子递给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宝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汤底醇厚，带着浓浓的骨香，辣度也刚刚好。

“嗯，比昨天还好吃。”

得到夸奖，任小豆笑得眼睛都弯了，像只得到了糖的小兔子。

“那当然，我可是‘一家东北麻辣烫’的掌勺人！”

两人就着午后的阳光，安安静静地吃着麻辣烫。

任小豆说起她爸以前的事，说他虽然爱喝酒、爱吹牛，却总在冬天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说她高考失利不想复读，是她爸蹲在麻辣烫摊前，一边给客人煮菜一边劝她：“咱不跟别人比，把日子过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就行。”

说到最后，她声音有点哽咽：“其实我不恨他跑路，我就是怕他在外头吃苦，怕他再也不回来……”宝宝没说话，只是默默递过去一张纸巾，然后把自己碗里的鱼丸夹给她：“会回来的，他肯定舍不得让你一个人撑着这家店。”

任小豆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看着碗里的鱼丸，心里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以前这些话她只能憋在心里，没人可说，现在有个人能听她讲，能懂她的委屈，好像那些难熬的日子，也没那么难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还没说你喜欢吃什么菜呢，以后我专门给你留着。”

“我不挑，”宝宝笑了笑，“你做的我都爱吃。”

这句简单的话，却让任小豆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麻辣烫，耳朵却悄悄红了。

下午进货的车来了，宝宝跟着送货师傅去搬箱子。

一箱箱的蔬菜、丸子、调料，他一手一个，搬得毫不费力，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

任小豆站在旁边看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递过去一瓶冰镇矿泉水：“歇会儿吧，别累着了。”

宝宝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水珠顺着下巴滑下来，滴在他的T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没事，这点活儿不算啥。”

他说着，又转身去搬最后一个大箱子，箱子有点沉，他弯腰的时候，T恤被扯上去一点，露出紧实的腰腹线条。

任小豆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脸又红了，赶紧转过头，假装看天上的云，心跳却又不争气地快了起来。

等把所有东西都搬进店，太阳己经开始西斜。

任小豆拿出自己做的酱牛肉，切了一盘，又盛了两碗米饭，算是给宝宝的“加班餐”。

“尝尝这个，我妈教我的秘方，配米饭特香。”

她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宝宝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酱香浓郁，肉质紧实，确实好吃。

“你手艺真好，谁要是娶了你，可有口福了。”

任小豆低着头扒拉米饭，小声嘟囔：“没人要……我要啊。”

宝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任小豆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又像盛着麻辣烫的热汤，烫得她心慌。

“我……我去洗碗了！”

她又想逃，却被宝宝拉住了胳膊。

这次他没握手腕，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手很大，把她的手整个包在里面，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任小豆，”宝宝的声音很认真，没有了平时的玩笑，“我不是开玩笑的。

从第一次在这儿吃麻辣烫，看到你明明害怕却还硬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挺特别的。

这几天跟你一起开店，看你笑，听你说话，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喜欢你。”

任小豆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里的水汽越来越多，不是难过，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麻辣烫里的汤，又烫又暖。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个‘员工’，”宝宝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但我会努力，让你从同事，变成愿意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任小豆看着他认真的脸，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忽然笑了，眼里的水汽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却足够让宝宝听见。

宝宝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漫天的星光。

他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好像要把这个答案牢牢攥在手里。

“那从现在起，”他笑得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的孩子，“我不仅是你的员工，还是你的追求者了？”

任小豆被他逗笑了，用力点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觉得这半个多月像做梦一样，从被追债的绝望，到有他帮忙的踏实，再到现在……好像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甜丝丝的味道顺着麻辣烫的热气，一点点钻进了心里。

晚上关店的时候，宝宝坚持要送任小豆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

谁都没说话，却觉得空气里都是甜的。

到了任小豆家楼下，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宝宝低头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脸颊上的小绒毛。

“谢你帮我，谢你……”任小豆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是红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橘子味的，我小时候最爱吃。”

宝宝捏着那颗糖，糖纸有点皱，却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好，我明天吃。”

“那我上去了。”

任小豆往后退了一步，挥挥手。

“嗯，上去吧，晚安。”

宝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

他摊开手心，看着那颗橘子糖，忽然觉得，这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甜。

任小豆回到家，靠在门后，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她走到窗边，看着宝宝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心里忽然觉得，就算以后再苦再难，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因为她的麻辣烫店里，不仅有热汤和烟火气，还有了一个叫宝宝的人，和一份悄悄发了芽的喜欢。

而这份喜欢，就像她精心熬制的汤底，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