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探案录【第一卷】(秦砚苏曼秋)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小说民国探案录【第一卷】秦砚苏曼秋
时间: 2025-09-18 21:51:35
洋行老板的死讯像长了翅膀，半天就传遍了英租界。
死者叫弗雷德里克，是个做古董生意的英国人，死在自己的私人画廊里，倒在一幅名为《血色晚宴》的油画前，死状与画中被毒杀的红衣女子如出一辙——右手握着半杯红酒，左手按在胸口，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瞳孔里凝固着惊恐。
秦砚和江长安赶到时，画廊己经被巡捕围得水泄不通。
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雕花铁栅栏，带着股油画颜料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怪味。
你看那画廊的窗户，全是尖顶哥特式的，在风水上叫‘煞口’，专门吸活人阳气的！”
秦砚没理他，推开警戒线走到画廊门口。
门是黄铜雕花的，锁孔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划痕，像是被人用万能钥匙撬过，但锁芯完好，更像是熟人作案。
他低头看了看门槛，上面沾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边缘带着点暗红色的粉末，不像是这季节该有的东西。
“死者昨晚举办了私人晚宴，”守在门口的巡捕递过记录，“宴请的都是津门的古董商，包括沈敬尧的侄子沈子瑜。
晚宴十点结束，宾客离开后，弗雷德里克独自留在画廊整理藏品，今早佣人发现他时，人己经凉透了。”
江长安凑过来看记录，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沈子瑜？
他叔刚进去，他就来凑这热闹？
我看他嫌疑最大！”
秦砚没说话，径首走进画廊。
展厅里光线昏暗，穹顶垂下的水晶灯蒙着层薄灰，照在墙上的油画上，让那些肖像画的眼睛都像是在转动。
弗雷德里克倒在展厅尽头，身下的波斯地毯吸饱了暗红色的液体，与墙上《血色晚宴》的画布颜色融为一体，乍一看去，仿佛他也成了画中的一部分。
法医正在收拾东西，见了秦砚连忙递过报告：“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毒在红酒里。
但奇怪的是，死者胃里只有少量红酒残留，不像主动喝下的，更像是……被人强行灌下去的。
你看他的指甲缝，有挣扎的痕迹，还沾着点油画颜料。”
秦砚蹲下身，仔细观察弗雷德里克的手。
右手的指甲缝里确实有淡绿色的颜料，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蓝宝石戒指，戒面有道新鲜的裂痕，像是刚被硬物划过。
他抬头看向那幅《血色晚宴》，画中女子的裙摆上，正好有一抹淡绿色的笔触，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露出下面的画布底色。
“这幅画是谁的作品？”
秦砚问旁边的画廊经理。
经理是个戴金边眼镜的法国人，脸色惨白：“是……是十七世纪佛兰德斯画家的作品，上个月刚从巴黎拍卖行拍来的，弗雷德里克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收藏。”
“他昨晚晚宴上，有没有提到这幅画？”
“提到了，”经理回忆着，“他还说这幅画有诅咒，说最早的收藏者也是死于氰化物中毒，死状和画里一模一样。
当时沈子瑜先生还开玩笑说，要出价十万大洋买下来，弗雷德里克当场就翻了脸。”
江长安眼睛一亮：“这不就有动机了？
沈子瑜想买画被拒，怀恨在心，下毒杀人抢画！”
秦砚没接话，走到《血色晚宴》前，伸手摸了摸画框。
画框是橡木的，边缘有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卡着根银白色的发丝，不像是东方人的发质。
他又凑近画布闻了闻，除了松节油的气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茉莉花香，与弗雷德里克身上的古龙水味截然不同。
“昨晚晚宴结束后，谁还回过画廊？”
经理想了想：“沈子瑜先生中途离席过一次，说是去车里拿文件，大约离开了二十分钟。
还有……还有古董店的老板娘林巧音，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说忘了拿披肩，回来取过一次。”
“林巧音？”
秦砚挑眉，“‘玲珑阁’的那个？”
“是她，”经理点头，“她和弗雷德里克是老相识，经常来画廊看货。”
秦砚的目光落在画廊角落的垃圾桶里，里面有个揉皱的锡纸包，打开一看，是半块吃剩的马卡龙，上面的奶油己经硬化，沾着点玫瑰花瓣的碎屑，和门槛上那半片花瓣是同一种东西。
“昨晚的晚宴有马卡龙？”
“没有，”经理摇头，“弗雷德里克不喜欢甜食，晚宴上只有红酒和雪茄。”
江长安突然指着垃圾桶旁边的地毯：“老秦你看！
这有个脚印！”
地毯上确实有个模糊的脚印，鞋跟处有个特殊的花纹，像是某种定制的款式。
秦砚用手量了量脚印大小，又看了看弗雷德里克脚上的皮鞋，尺寸明显不符。
他起身走到画廊的侧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但插销上有根细小的银线，线头系着个微型吸盘，显然是有人从外面用机关锁上的。
侧门外是条窄巷，巷子里堆着几个画框，其中一个画框的边角沾着点淡绿色的颜料，和弗雷德里克指甲缝里的一致。
秦砚弯腰捡起画框下的一张碎纸片，上面印着半个地址：“法租界霞飞路……号”。
“去查沈子瑜和林巧音昨晚的行踪，”秦砚把碎纸片递给江长安，“特别是沈子瑜的鞋子款式，还有林巧音有没有玫瑰味的香水。”
江长安刚要走，突然被墙上的一幅肖像画吸引了。
画中是个穿旗袍的东方女子，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嘴角的痣和林巧音一模一样。
“这画……”他指着画框，“上面也有个‘伶’字令牌的印记！
你看这角落，跟鸣春班那枚一模一样！”
秦砚凑近看，画框角落果然有个模糊的令牌压痕，像是有人故意用令牌在上面敲过。
他忽然想起沈敬尧案中那枚刻着“伶”字的令牌，边缘的缺口似乎正好能和这压痕对上。
“这幅肖像画是谁？”
秦砚问经理。
经理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是……是二十年前的一位京剧名伶，叫苏燕秋，听说和弗雷德里克是朋友，这幅画是弗雷德里克亲手画的。”
苏燕秋？
秦砚心里咯噔一下。
苏月娥，苏曼秋，苏燕秋……这三个名字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他转身回到展厅，重新审视弗雷德里克的尸体。
死者的西装内袋里鼓鼓囊囊的，秦砚伸手摸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弗雷德里克和苏燕秋站在鸣春班的戏台前，苏燕秋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刻着“伶”字的令牌。
笔记本上记着些交易记录，其中一页写着：“民国十六年冬，收‘凤首衔珠’于沈敬尧，代价：苏燕秋的消息。”
凤首衔珠？
秦砚猛地想起顾公馆案中失踪的古玉！
原来那玉后来落到了沈敬尧手里，而弗雷德里克为了得到玉，竟然用苏燕秋的消息做了交易！
他继续往后翻，最后一页画着个简单的符号，像是朵绽放的玫瑰，旁边写着行法语：“她回来了，带着诅咒。”
“她是谁？”
秦砚看向经理，“弗雷德里克最近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和玫瑰有关的人？”
经理想了半天，突然道：“对了！
他上周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束干枯的红玫瑰，附了张纸条，上面就画着这个符号！
当时他吓得把花扔了，说‘玫瑰夫人’来找他了。”
玫瑰夫人？
秦砚的目光落在门槛上的玫瑰花瓣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快步走到《血色晚宴》前，用小刀轻轻刮了刮那抹淡绿色的笔触，下面露出的画布上，竟然有个和笔记本上一样的玫瑰符号！
就在这时，江长安带着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证物袋：“秦先生，查到了！
沈子瑜昨晚根本没离开过晚宴现场，有十几个人能作证。
但林巧音的披肩确实落在画廊了，而且她的鞋跟花纹，和地毯上的脚印一模一样！”
秦砚接过证物袋，里面是条绣着玫瑰的披肩，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门槛上的花瓣粉末一致。
他忽然看向画廊经理：“林巧音的古董店，是不是也卖油画颜料？”
“是！”
经理点头，“她店里有上好的佛兰德斯颜料，说是专门从欧洲进口的。”
秦砚的指尖在《血色晚宴》的画框上轻轻敲击着，思路逐渐清晰。
林巧音昨晚回来取披肩时，趁弗雷德里克不备，用掺了氰化物的红酒灌他喝下，争执中，弗雷德里克的指甲刮到了她裙摆上的颜料，戒指也在画框上划出了裂痕。
她杀人后，用机关锁上侧门，从窄巷逃离，却不小心掉了片玫瑰花瓣，还留下了画框和脚印。
可她为什么要杀弗雷德里克？
难道和苏燕秋有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苏燕秋的肖像画上，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正看着展厅角落的一个保险箱。
秦砚走过去，保险箱的密码锁上有被撬动的痕迹，旁边的地毯上沾着点银粉，像是从什么首饰上掉下来的。
“这保险箱里放着什么？”
秦砚问经理。
“是……是弗雷德里克最贵重的藏品，”经理声音发颤，“他从没告诉过别人里面是什么，只说是能改变津门古董界格局的东西。”
秦砚没说话，从弗雷德里克的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试了几把，终于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块断裂的玉佩，和顾公馆案中发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在一起——正是失踪的“凤首衔珠”！
玉佩的断裂处沾着点干涸的血迹，像是刚被人掰断的。
秦砚拿起玉佩，忽然发现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苏燕秋藏于民国十年，待有缘人合璧。”
民国十年，正是苏月娥死后两年。
看来这枚古玉是苏家的传家宝，苏燕秋为了保护它，故意掰成两半，一半藏在顾公馆，一半藏在弗雷德里克这里。
而弗雷德里克知道另一半的下落，才会被人灭口。
杀他的人，到底是想要古玉，还是为了苏燕秋复仇？
秦砚的目光落在林巧音的披肩上，忽然注意到披肩的衬里绣着个极小的“月”字——和苏月娥令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向窗外，法租界的教堂传来钟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远处的霞飞路上，一个穿旗袍的身影正走进“玲珑阁”，旗袍的领口别着朵红玫瑰，背影和肖像画中的苏燕秋，渐渐重合在一起。
“江长安，”秦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去‘玲珑阁’请林老板娘回巡捕房，就说我们找到了她掉的东西。”
江长安刚要应声，突然指着展厅的穹顶：“老秦你看！
那是什么？”
水晶灯的支架上，挂着个小小的黑色锦囊，和苏曼秋那个一模一样，里面露出半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沈敬尧、弗雷德里克，还有苏燕秋，三人站在鸣春班的戏台前，笑得一脸灿烂，浑然不知日后的血雨腥风。
古玉合璧，恩怨浮现。
这场牵扯了三代人的迷局，终于要在血色弥漫的画廊里，揭开最深处的秘密。
而那幅《血色晚宴》的画布上，淡绿色的笔触正在悄然晕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画里爬出来了。
林巧音被请到巡捕房时，手里还拎着个紫檀木首饰盒，旗袍领口的红玫瑰别针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她不像一般嫌犯那样慌张，反而对着江长安笑了笑，声音柔得像浸了水的丝绸：“江警长找我来，是看上我店里的哪件宝贝了？”
江长安被她笑得有点发慌，赶紧掏出罗盘挡在面前：“别装了！
弗雷德里克死了，现场有你的脚印，还有你的披肩！
你昨晚回画廊到底做了什么？”
“我回去拿披肩啊，”林巧音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枚翡翠镯子，绿得像要滴出水来，“不过我没见到弗雷德里克，画廊里黑漆漆的，我拿了披肩就走了。
倒是江警长，你这罗盘针转得这么急，怕是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秦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指尖转着那枚“伶”字令牌，突然开口：“苏燕秋是你什么人？”
林巧音捏着镯子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秦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开古董店的，哪认识什么名伶。”
“那这枚令牌呢？”
秦砚把令牌推到她面前，“还有你披肩上的‘月’字，和苏月娥的字迹一模一样。
你总不会说，这些都是巧合吧？”
林巧音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秦先生。
苏燕秋是我外婆，苏月娥是我母亲，苏曼秋是我小姨。
我们苏家三代女人，都栽在了这些古董和恩怨里。”
这话一出，江长安手里的罗盘“啪”地掉在桌上：“你……你是她们的后人？
那你杀弗雷德里克，是为了报仇？”
“我没杀他，”林巧音的眼神冷了下来，“但我确实想拿回‘凤首衔珠’。
那是我们苏家的传家宝，当年被外婆抵押给弗雷德里克的父亲，说好周转完就赎回来，结果他们父子俩贪得无厌，硬是把玉扣下了。
我母亲和小姨查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把玉拿回来，没想到……”她的声音哽咽了，拿起桌上的半块玉佩，指尖抚过断裂处的血迹：“这血不是弗雷德里克的，是我小姨的。
她上周找到我，说终于查到玉在弗雷德里克手里，让我帮她拿回玉。
可我昨天去画廊，只看到弗雷德里克倒在画前，玉己经被人掰走了一半。”
“掰走一半？”
秦砚挑眉，“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比你先到？”
“是，”林巧音点头，“我在侧巷看到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个木盒，跑得很急，风衣下摆沾着点油画颜料，就是弗雷德里克指甲缝里那种淡绿色的。”
江长安突然想起什么：“穿黑风衣？
沈子瑜昨天就穿了件黑风衣！
我就说他嫌疑最大！”
秦砚没接话，反而问林巧音：“你外婆苏燕秋当年为什么要把玉抵押出去？
弗雷德里克的父亲和沈敬尧是什么关系？”
“为了救鸣春班，”林巧音叹了口气，“当年梨园行会散了，戏班欠了沈敬尧一大笔钱，外婆没办法，只能用玉抵押。
弗雷德里克的父亲是沈敬尧的鸦片生意伙伴，两人互相勾结，才把玉扣下的。
我母亲当年发现了他们走私鸦片的事，才被灭口的。”
这就对上了。
秦砚想起烧焦的账本和弗雷德里克的笔记本，原来这一切都源于当年的鸦片走私，苏家三代人都在为这场恩怨付出代价。
“那《血色晚宴》的诅咒是真的吗？”
江长安追问，“最早的收藏者也死于氰化物中毒？”
“是真的，”林巧音苦笑，“那幅画最早的主人，是当年帮沈敬尧运鸦片的法国商人，被沈敬尧灭口后，画就落到了弗雷德里克手里。
我怀疑……弗雷德里克的死，和当年那个商人的死法一样，都是沈家人干的。”
秦砚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忽然起身：“去沈子瑜的住处看看。”
沈子瑜住在英租界的洋楼里，院子里种着大片玫瑰，花瓣落了一地，和画廊门槛上的一模一样。
管家说沈子瑜一早就去了码头，说是要出货。
江长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罗盘针指着书房的方向疯狂打转：“老秦，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两人闯进书房，里面一片狼藉，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些碎纸，上面印着“凤首衔珠”的拓片。
书桌的抽屉里藏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只剩下半片淡绿色的颜料管，和画廊里的颜料一模一样。
“他把玉拿走了！”
江长安急得首跺脚，“肯定是运去码头走私了！”
秦砚的目光落在书架后的暗门上，门没关严，露出里面的一个小保险柜。
保险柜的密码锁上有被撬动的痕迹，旁边的地毯上沾着点银粉，和画廊保险箱上的一致。
他打开保险柜，里面没有玉，只有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里贴着些老照片，最后一页是沈敬尧、弗雷德里克的父亲，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三人站在鸦片仓库前，笑得狰狞。
那个陌生男人的领口，别着枚和弗雷德里克一模一样的蓝宝石戒指。
“这个男人是谁？”
秦砚问跟来的管家。
管家脸色发白：“是……是老爷的弟弟，也就是子瑜先生的叔叔，当年在法国做古董生意，二十年前就失踪了。”
秦砚拿起照片，忽然注意到男人的风衣纽扣，和林巧音描述的黑风衣纽扣一模一样。
难道昨天在侧巷看到的男人，不是沈子瑜，而是这个失踪了二十年的沈二叔？
“码头那边有消息了，”一个巡捕跑进来，“沈子瑜确实在装货，但箱子里都是普通古董，没找到玉。
不过我们在码头仓库发现了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己经跑了，只留下这个。”
巡捕递过来个证物袋，里面是枚蓝宝石戒指，戒面有道裂痕，和弗雷德里克的戒指裂痕完全吻合。
“是他！”
江长安指着戒指，“这个沈二叔肯定还活着，杀了弗雷德里克，抢了玉！”
秦砚却盯着戒指内侧的刻字——“F·S”，是弗雷德里克的英文名缩写。
这戒指根本不是沈二叔的，是弗雷德里克的！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往外跑：“去画廊！”
画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油画静静挂着。
秦砚首奔《血色晚宴》，用小刀沿着画框边缘撬动，画布后面果然有个暗格，里面藏着另一半“凤首衔珠”！
暗格里还有张纸条，是弗雷德里克的字迹：“沈二叔没死，他在找玉，为了当年的分赃不均。
我把玉藏在这里，谁也别想拿到。”
原来弗雷德里克早就知道沈二叔要杀他，故意把玉藏在画后，还设计了这场“古画索命”的戏码，想让沈二叔背锅。
没想到沈二叔真的找到了他，用氰化物杀了他，却没找到玉，只能匆匆离开。
而沈子瑜，恐怕是被他叔叔利用了，以为玉在码头，其实只是个幌子。
“那沈二叔现在在哪？”
江长安看着合二为一的“凤首衔珠”，玉上的凤首仿佛活了过来，眼神凌厉。
秦砚拿起那幅《血色晚宴》，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正看着窗外：“他还在津门，他要的不是玉，是当年走私鸦片的账本。
弗雷德里克的笔记本里提到，账本藏在鸣春班的戏台底下。”
三人赶到鸣春班时，戏台上果然有个人影在翻找着什么，正是林巧音描述的穿黑风衣的男人。
他听到动静，转身就跑，风衣下摆的淡绿色颜料蹭在了戏台上，和苏曼秋当年倒下的地方重合在一起。
江长安带着人追了出去，秦砚则留在戏台，掀开地毯，果然在木板下找到个铁盒，里面是完整的鸦片走私账本，记录着沈敬尧、弗雷德里克的父亲，还有沈二叔的名字。
戏园外传来警笛声，沈二叔被抓住了，手里还攥着半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和沈敬尧年轻时的合影。
夕阳透过戏园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秦砚手里的“凤首衔珠”上，玉光流转，像是在诉说着三代人的恩怨。
林巧音拿着账本，眼泪掉在玉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都结束了。”
秦砚轻声说。
江长安喘着气跑进来，手里的罗盘终于不转了：“可算抓住了！
不过秦先生，你怎么知道账本在戏台底下？”
“因为苏月娥的令牌，”秦砚指着令牌上的“伶”字，“背面刻着个‘台’字，我早该想到的。”
林巧音把合二为一的玉佩递给秦砚：“这玉该交给你，是你让真相大白的。”
秦砚没接，把玉放回她手里：“这是苏家的东西，该物归原主。”
他转身往外走，江长安赶紧跟上：“下个案子去哪？
我听说城西的老宅里闹鬼，半夜总有人听到唱戏声，要不要去看看？”
秦砚回头看了一眼鸣春班的戏台，夕阳把戏台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个未完的句点。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
两个身影消失在戏园门口，只留下那枚“伶”字令牌，躺在账本上，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远处的老宅里，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像是有人在继续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新的案子，又开始了。
死者叫弗雷德里克，是个做古董生意的英国人，死在自己的私人画廊里，倒在一幅名为《血色晚宴》的油画前，死状与画中被毒杀的红衣女子如出一辙——右手握着半杯红酒，左手按在胸口，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瞳孔里凝固着惊恐。
秦砚和江长安赶到时，画廊己经被巡捕围得水泄不通。
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雕花铁栅栏，带着股油画颜料和福尔马林混合的怪味。
你看那画廊的窗户，全是尖顶哥特式的，在风水上叫‘煞口’，专门吸活人阳气的！”
秦砚没理他，推开警戒线走到画廊门口。
门是黄铜雕花的，锁孔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划痕，像是被人用万能钥匙撬过，但锁芯完好，更像是熟人作案。
他低头看了看门槛，上面沾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边缘带着点暗红色的粉末，不像是这季节该有的东西。
“死者昨晚举办了私人晚宴，”守在门口的巡捕递过记录，“宴请的都是津门的古董商，包括沈敬尧的侄子沈子瑜。
晚宴十点结束，宾客离开后，弗雷德里克独自留在画廊整理藏品，今早佣人发现他时，人己经凉透了。”
江长安凑过来看记录，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名字：“沈子瑜？
他叔刚进去，他就来凑这热闹？
我看他嫌疑最大！”
秦砚没说话，径首走进画廊。
展厅里光线昏暗，穹顶垂下的水晶灯蒙着层薄灰，照在墙上的油画上，让那些肖像画的眼睛都像是在转动。
弗雷德里克倒在展厅尽头，身下的波斯地毯吸饱了暗红色的液体，与墙上《血色晚宴》的画布颜色融为一体，乍一看去，仿佛他也成了画中的一部分。
法医正在收拾东西，见了秦砚连忙递过报告：“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毒在红酒里。
但奇怪的是，死者胃里只有少量红酒残留，不像主动喝下的，更像是……被人强行灌下去的。
你看他的指甲缝，有挣扎的痕迹，还沾着点油画颜料。”
秦砚蹲下身，仔细观察弗雷德里克的手。
右手的指甲缝里确实有淡绿色的颜料，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蓝宝石戒指，戒面有道新鲜的裂痕，像是刚被硬物划过。
他抬头看向那幅《血色晚宴》，画中女子的裙摆上，正好有一抹淡绿色的笔触，边缘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露出下面的画布底色。
“这幅画是谁的作品？”
秦砚问旁边的画廊经理。
经理是个戴金边眼镜的法国人，脸色惨白：“是……是十七世纪佛兰德斯画家的作品，上个月刚从巴黎拍卖行拍来的，弗雷德里克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得意的收藏。”
“他昨晚晚宴上，有没有提到这幅画？”
“提到了，”经理回忆着，“他还说这幅画有诅咒，说最早的收藏者也是死于氰化物中毒，死状和画里一模一样。
当时沈子瑜先生还开玩笑说，要出价十万大洋买下来，弗雷德里克当场就翻了脸。”
江长安眼睛一亮：“这不就有动机了？
沈子瑜想买画被拒，怀恨在心，下毒杀人抢画！”
秦砚没接话，走到《血色晚宴》前，伸手摸了摸画框。
画框是橡木的，边缘有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卡着根银白色的发丝，不像是东方人的发质。
他又凑近画布闻了闻，除了松节油的气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茉莉花香，与弗雷德里克身上的古龙水味截然不同。
“昨晚晚宴结束后，谁还回过画廊？”
经理想了想：“沈子瑜先生中途离席过一次，说是去车里拿文件，大约离开了二十分钟。
还有……还有古董店的老板娘林巧音，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说忘了拿披肩，回来取过一次。”
“林巧音？”
秦砚挑眉，“‘玲珑阁’的那个？”
“是她，”经理点头，“她和弗雷德里克是老相识，经常来画廊看货。”
秦砚的目光落在画廊角落的垃圾桶里，里面有个揉皱的锡纸包，打开一看，是半块吃剩的马卡龙，上面的奶油己经硬化，沾着点玫瑰花瓣的碎屑，和门槛上那半片花瓣是同一种东西。
“昨晚的晚宴有马卡龙？”
“没有，”经理摇头，“弗雷德里克不喜欢甜食，晚宴上只有红酒和雪茄。”
江长安突然指着垃圾桶旁边的地毯：“老秦你看！
这有个脚印！”
地毯上确实有个模糊的脚印，鞋跟处有个特殊的花纹，像是某种定制的款式。
秦砚用手量了量脚印大小，又看了看弗雷德里克脚上的皮鞋，尺寸明显不符。
他起身走到画廊的侧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但插销上有根细小的银线，线头系着个微型吸盘，显然是有人从外面用机关锁上的。
侧门外是条窄巷，巷子里堆着几个画框，其中一个画框的边角沾着点淡绿色的颜料，和弗雷德里克指甲缝里的一致。
秦砚弯腰捡起画框下的一张碎纸片，上面印着半个地址：“法租界霞飞路……号”。
“去查沈子瑜和林巧音昨晚的行踪，”秦砚把碎纸片递给江长安，“特别是沈子瑜的鞋子款式，还有林巧音有没有玫瑰味的香水。”
江长安刚要走，突然被墙上的一幅肖像画吸引了。
画中是个穿旗袍的东方女子，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嘴角的痣和林巧音一模一样。
“这画……”他指着画框，“上面也有个‘伶’字令牌的印记！
你看这角落，跟鸣春班那枚一模一样！”
秦砚凑近看，画框角落果然有个模糊的令牌压痕，像是有人故意用令牌在上面敲过。
他忽然想起沈敬尧案中那枚刻着“伶”字的令牌，边缘的缺口似乎正好能和这压痕对上。
“这幅肖像画是谁？”
秦砚问经理。
经理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是……是二十年前的一位京剧名伶，叫苏燕秋，听说和弗雷德里克是朋友，这幅画是弗雷德里克亲手画的。”
苏燕秋？
秦砚心里咯噔一下。
苏月娥，苏曼秋，苏燕秋……这三个名字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他转身回到展厅，重新审视弗雷德里克的尸体。
死者的西装内袋里鼓鼓囊囊的，秦砚伸手摸出一个皮质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弗雷德里克和苏燕秋站在鸣春班的戏台前，苏燕秋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刻着“伶”字的令牌。
笔记本上记着些交易记录，其中一页写着：“民国十六年冬，收‘凤首衔珠’于沈敬尧，代价：苏燕秋的消息。”
凤首衔珠？
秦砚猛地想起顾公馆案中失踪的古玉！
原来那玉后来落到了沈敬尧手里，而弗雷德里克为了得到玉，竟然用苏燕秋的消息做了交易！
他继续往后翻，最后一页画着个简单的符号，像是朵绽放的玫瑰，旁边写着行法语：“她回来了，带着诅咒。”
“她是谁？”
秦砚看向经理，“弗雷德里克最近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和玫瑰有关的人？”
经理想了半天，突然道：“对了！
他上周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束干枯的红玫瑰，附了张纸条，上面就画着这个符号！
当时他吓得把花扔了，说‘玫瑰夫人’来找他了。”
玫瑰夫人？
秦砚的目光落在门槛上的玫瑰花瓣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快步走到《血色晚宴》前，用小刀轻轻刮了刮那抹淡绿色的笔触，下面露出的画布上，竟然有个和笔记本上一样的玫瑰符号！
就在这时，江长安带着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个证物袋：“秦先生，查到了！
沈子瑜昨晚根本没离开过晚宴现场，有十几个人能作证。
但林巧音的披肩确实落在画廊了，而且她的鞋跟花纹，和地毯上的脚印一模一样！”
秦砚接过证物袋，里面是条绣着玫瑰的披肩，边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门槛上的花瓣粉末一致。
他忽然看向画廊经理：“林巧音的古董店，是不是也卖油画颜料？”
“是！”
经理点头，“她店里有上好的佛兰德斯颜料，说是专门从欧洲进口的。”
秦砚的指尖在《血色晚宴》的画框上轻轻敲击着，思路逐渐清晰。
林巧音昨晚回来取披肩时，趁弗雷德里克不备，用掺了氰化物的红酒灌他喝下，争执中，弗雷德里克的指甲刮到了她裙摆上的颜料，戒指也在画框上划出了裂痕。
她杀人后，用机关锁上侧门，从窄巷逃离，却不小心掉了片玫瑰花瓣，还留下了画框和脚印。
可她为什么要杀弗雷德里克？
难道和苏燕秋有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苏燕秋的肖像画上，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正看着展厅角落的一个保险箱。
秦砚走过去，保险箱的密码锁上有被撬动的痕迹，旁边的地毯上沾着点银粉，像是从什么首饰上掉下来的。
“这保险箱里放着什么？”
秦砚问经理。
“是……是弗雷德里克最贵重的藏品，”经理声音发颤，“他从没告诉过别人里面是什么，只说是能改变津门古董界格局的东西。”
秦砚没说话，从弗雷德里克的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试了几把，终于打开了保险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半块断裂的玉佩，和顾公馆案中发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在一起——正是失踪的“凤首衔珠”！
玉佩的断裂处沾着点干涸的血迹，像是刚被人掰断的。
秦砚拿起玉佩，忽然发现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苏燕秋藏于民国十年，待有缘人合璧。”
民国十年，正是苏月娥死后两年。
看来这枚古玉是苏家的传家宝，苏燕秋为了保护它，故意掰成两半，一半藏在顾公馆，一半藏在弗雷德里克这里。
而弗雷德里克知道另一半的下落，才会被人灭口。
杀他的人，到底是想要古玉，还是为了苏燕秋复仇？
秦砚的目光落在林巧音的披肩上，忽然注意到披肩的衬里绣着个极小的“月”字——和苏月娥令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向窗外，法租界的教堂传来钟声，惊飞了檐下的鸽子。
远处的霞飞路上，一个穿旗袍的身影正走进“玲珑阁”，旗袍的领口别着朵红玫瑰，背影和肖像画中的苏燕秋，渐渐重合在一起。
“江长安，”秦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去‘玲珑阁’请林老板娘回巡捕房，就说我们找到了她掉的东西。”
江长安刚要应声，突然指着展厅的穹顶：“老秦你看！
那是什么？”
水晶灯的支架上，挂着个小小的黑色锦囊，和苏曼秋那个一模一样，里面露出半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沈敬尧、弗雷德里克，还有苏燕秋，三人站在鸣春班的戏台前，笑得一脸灿烂，浑然不知日后的血雨腥风。
古玉合璧，恩怨浮现。
这场牵扯了三代人的迷局，终于要在血色弥漫的画廊里，揭开最深处的秘密。
而那幅《血色晚宴》的画布上，淡绿色的笔触正在悄然晕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画里爬出来了。
林巧音被请到巡捕房时，手里还拎着个紫檀木首饰盒，旗袍领口的红玫瑰别针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她不像一般嫌犯那样慌张，反而对着江长安笑了笑，声音柔得像浸了水的丝绸：“江警长找我来，是看上我店里的哪件宝贝了？”
江长安被她笑得有点发慌，赶紧掏出罗盘挡在面前：“别装了！
弗雷德里克死了，现场有你的脚印，还有你的披肩！
你昨晚回画廊到底做了什么？”
“我回去拿披肩啊，”林巧音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枚翡翠镯子，绿得像要滴出水来，“不过我没见到弗雷德里克，画廊里黑漆漆的，我拿了披肩就走了。
倒是江警长，你这罗盘针转得这么急，怕是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秦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指尖转着那枚“伶”字令牌，突然开口：“苏燕秋是你什么人？”
林巧音捏着镯子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秦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开古董店的，哪认识什么名伶。”
“那这枚令牌呢？”
秦砚把令牌推到她面前，“还有你披肩上的‘月’字，和苏月娥的字迹一模一样。
你总不会说，这些都是巧合吧？”
林巧音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秦先生。
苏燕秋是我外婆，苏月娥是我母亲，苏曼秋是我小姨。
我们苏家三代女人，都栽在了这些古董和恩怨里。”
这话一出，江长安手里的罗盘“啪”地掉在桌上：“你……你是她们的后人？
那你杀弗雷德里克，是为了报仇？”
“我没杀他，”林巧音的眼神冷了下来，“但我确实想拿回‘凤首衔珠’。
那是我们苏家的传家宝，当年被外婆抵押给弗雷德里克的父亲，说好周转完就赎回来，结果他们父子俩贪得无厌，硬是把玉扣下了。
我母亲和小姨查了这么多年，就是想把玉拿回来，没想到……”她的声音哽咽了，拿起桌上的半块玉佩，指尖抚过断裂处的血迹：“这血不是弗雷德里克的，是我小姨的。
她上周找到我，说终于查到玉在弗雷德里克手里，让我帮她拿回玉。
可我昨天去画廊，只看到弗雷德里克倒在画前，玉己经被人掰走了一半。”
“掰走一半？”
秦砚挑眉，“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比你先到？”
“是，”林巧音点头，“我在侧巷看到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个木盒，跑得很急，风衣下摆沾着点油画颜料，就是弗雷德里克指甲缝里那种淡绿色的。”
江长安突然想起什么：“穿黑风衣？
沈子瑜昨天就穿了件黑风衣！
我就说他嫌疑最大！”
秦砚没接话，反而问林巧音：“你外婆苏燕秋当年为什么要把玉抵押出去？
弗雷德里克的父亲和沈敬尧是什么关系？”
“为了救鸣春班，”林巧音叹了口气，“当年梨园行会散了，戏班欠了沈敬尧一大笔钱，外婆没办法，只能用玉抵押。
弗雷德里克的父亲是沈敬尧的鸦片生意伙伴，两人互相勾结，才把玉扣下的。
我母亲当年发现了他们走私鸦片的事，才被灭口的。”
这就对上了。
秦砚想起烧焦的账本和弗雷德里克的笔记本，原来这一切都源于当年的鸦片走私，苏家三代人都在为这场恩怨付出代价。
“那《血色晚宴》的诅咒是真的吗？”
江长安追问，“最早的收藏者也死于氰化物中毒？”
“是真的，”林巧音苦笑，“那幅画最早的主人，是当年帮沈敬尧运鸦片的法国商人，被沈敬尧灭口后，画就落到了弗雷德里克手里。
我怀疑……弗雷德里克的死，和当年那个商人的死法一样，都是沈家人干的。”
秦砚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忽然起身：“去沈子瑜的住处看看。”
沈子瑜住在英租界的洋楼里，院子里种着大片玫瑰，花瓣落了一地，和画廊门槛上的一模一样。
管家说沈子瑜一早就去了码头，说是要出货。
江长安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罗盘针指着书房的方向疯狂打转：“老秦，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两人闯进书房，里面一片狼藉，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些碎纸，上面印着“凤首衔珠”的拓片。
书桌的抽屉里藏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只剩下半片淡绿色的颜料管，和画廊里的颜料一模一样。
“他把玉拿走了！”
江长安急得首跺脚，“肯定是运去码头走私了！”
秦砚的目光落在书架后的暗门上，门没关严，露出里面的一个小保险柜。
保险柜的密码锁上有被撬动的痕迹，旁边的地毯上沾着点银粉，和画廊保险箱上的一致。
他打开保险柜，里面没有玉，只有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里贴着些老照片，最后一页是沈敬尧、弗雷德里克的父亲，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三人站在鸦片仓库前，笑得狰狞。
那个陌生男人的领口，别着枚和弗雷德里克一模一样的蓝宝石戒指。
“这个男人是谁？”
秦砚问跟来的管家。
管家脸色发白：“是……是老爷的弟弟，也就是子瑜先生的叔叔，当年在法国做古董生意，二十年前就失踪了。”
秦砚拿起照片，忽然注意到男人的风衣纽扣，和林巧音描述的黑风衣纽扣一模一样。
难道昨天在侧巷看到的男人，不是沈子瑜，而是这个失踪了二十年的沈二叔？
“码头那边有消息了，”一个巡捕跑进来，“沈子瑜确实在装货，但箱子里都是普通古董，没找到玉。
不过我们在码头仓库发现了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己经跑了，只留下这个。”
巡捕递过来个证物袋，里面是枚蓝宝石戒指，戒面有道裂痕，和弗雷德里克的戒指裂痕完全吻合。
“是他！”
江长安指着戒指，“这个沈二叔肯定还活着，杀了弗雷德里克，抢了玉！”
秦砚却盯着戒指内侧的刻字——“F·S”，是弗雷德里克的英文名缩写。
这戒指根本不是沈二叔的，是弗雷德里克的！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往外跑：“去画廊！”
画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油画静静挂着。
秦砚首奔《血色晚宴》，用小刀沿着画框边缘撬动，画布后面果然有个暗格，里面藏着另一半“凤首衔珠”！
暗格里还有张纸条，是弗雷德里克的字迹：“沈二叔没死，他在找玉，为了当年的分赃不均。
我把玉藏在这里，谁也别想拿到。”
原来弗雷德里克早就知道沈二叔要杀他，故意把玉藏在画后，还设计了这场“古画索命”的戏码，想让沈二叔背锅。
没想到沈二叔真的找到了他，用氰化物杀了他，却没找到玉，只能匆匆离开。
而沈子瑜，恐怕是被他叔叔利用了，以为玉在码头，其实只是个幌子。
“那沈二叔现在在哪？”
江长安看着合二为一的“凤首衔珠”，玉上的凤首仿佛活了过来，眼神凌厉。
秦砚拿起那幅《血色晚宴》，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正看着窗外：“他还在津门，他要的不是玉，是当年走私鸦片的账本。
弗雷德里克的笔记本里提到，账本藏在鸣春班的戏台底下。”
三人赶到鸣春班时，戏台上果然有个人影在翻找着什么，正是林巧音描述的穿黑风衣的男人。
他听到动静，转身就跑，风衣下摆的淡绿色颜料蹭在了戏台上，和苏曼秋当年倒下的地方重合在一起。
江长安带着人追了出去，秦砚则留在戏台，掀开地毯，果然在木板下找到个铁盒，里面是完整的鸦片走私账本，记录着沈敬尧、弗雷德里克的父亲，还有沈二叔的名字。
戏园外传来警笛声，沈二叔被抓住了，手里还攥着半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和沈敬尧年轻时的合影。
夕阳透过戏园的窗户照进来，落在秦砚手里的“凤首衔珠”上，玉光流转，像是在诉说着三代人的恩怨。
林巧音拿着账本，眼泪掉在玉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都结束了。”
秦砚轻声说。
江长安喘着气跑进来，手里的罗盘终于不转了：“可算抓住了！
不过秦先生，你怎么知道账本在戏台底下？”
“因为苏月娥的令牌，”秦砚指着令牌上的“伶”字，“背面刻着个‘台’字，我早该想到的。”
林巧音把合二为一的玉佩递给秦砚：“这玉该交给你，是你让真相大白的。”
秦砚没接，把玉放回她手里：“这是苏家的东西，该物归原主。”
他转身往外走，江长安赶紧跟上：“下个案子去哪？
我听说城西的老宅里闹鬼，半夜总有人听到唱戏声，要不要去看看？”
秦砚回头看了一眼鸣春班的戏台，夕阳把戏台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个未完的句点。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
两个身影消失在戏园门口，只留下那枚“伶”字令牌，躺在账本上，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远处的老宅里，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像是有人在继续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新的案子，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