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荷深吸了一口空气，踉跄着站起身，胡乱地用袖口擦了擦脸，朝着门口的光亮处挪去。

当她颤巍巍地踏出牛棚的低矮门槛， 江婉月小巧的鼻子下意识地一皱，几乎是本能地，搂紧了怀里的孟天钰，纤细的高跟鞋不着痕迹地向后撤了两步，拉开了与苏清荷之间的距离。

苏清荷的目光没有看孟思舟，也没有看江婉月，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

“小钰，你看着我。”她的声音颤抖着，“你告诉所有人，妈妈什么时候？在哪里？跟你说过这些话？”

孟天钰被她从未有过的严厉眼神和质问吓得一哆嗦，把江婉月的腿抱得更紧，小脸埋得更深，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旁边那两个原本还看热闹的青年会队员，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哪里还敢多待，慌不迭地点头哈腰，语无伦次地道歉：

“对、对不起，孟团长！是我们没调查清楚！”???????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就去抓那个真正造谣的食堂师傅！”

孟思舟看着那两个仓皇逃窜的背影，眉头紧锁，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这些办事人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轻易抓人关押，实在可恨！

他正要开口斥责，但那两人早已连滚带爬地跑远了，仿佛慢一步就会大祸临头。

牛棚前，苏清荷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儿子：“小钰，回答我！”

“妈妈好凶！爸爸！月月阿姨！我怕！”

孟天钰吓得彻底哭出声来，小脸煞白，死死攥着江婉月的衣角，往她身后缩。

孟思舟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宽阔的肩膀几乎完全挡住了江婉月和儿子，将苏清荷隔绝在外。

“苏清荷！你冷静点！你以前也不是没在牛棚干过活，待一晚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钰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担心江婉月同志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方式。你以前不是经常教他要助人为乐吗？以后你再好好教就是了，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吓唬孩子？”

以后？好好教？

教他帮着外人来污蔑自己的妈妈？

苏清荷站在那里，听着丈夫这番轻描淡写、完全偏向另一边的话，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空洞。

不会有以后了，她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清晰而绝望。

“都这个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