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琉璃婚约深秋的梧桐叶卷着寒气扑在柳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上，柳如烟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文件上顿了顿，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恰好撞进助理忐忑的眼神里。

“沈氏那边确定了？”她的声音比窗外的风更冷，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稳。助理点头，将烫金的婚约书推到她面前：“沈总亲自送来的，说下月初举行订婚宴。

”柳如烟掀开钢笔帽，笔尖在签名处悬了三秒。纸上“沈知珩”三个字力透纸背，像他本人一样，永远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她和沈知珩的联姻，是两家老爷子在病床上拍板的决定——柳氏资金链断裂，沈氏需要柳家在华东地区的物流网络，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明码标价，无关情爱。“知道了。

”她落下名字，字迹清隽却透着锋芒，“通知下去，下周一召开董事会，宣布合作细节。

”助理应声退下，办公室里只剩中央空调的嗡鸣。柳如烟揉了揉眉心，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林医生”三个字让她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一瞬。“烟烟，”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润如玉，“下周三的画展，我订了前排票。”是苏慕白。

她藏在心底七年的白月光，也是当年为了出国深造，不告而别的人。三个月前他突然回国，带着一身巴黎的艺术气息出现在她的画廊，像一场迟来的梦。“下周三要去沈宅见长辈。

”柳如烟的声音低了些，“下次吧。”苏慕白轻笑一声，带着点无奈：“还是这么忙。

那我把画送到你公司楼下？上次你说喜欢的那幅《雾中鸢尾》。”挂了电话，柳如烟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她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冰球在琥珀色的液体里碰撞出轻响。七年里，她从父亲身后的娇小姐变成独撑柳氏的掌舵人，早已习惯把情绪藏在西装套裙的褶皱里，可苏慕白的声音，总能轻易掀开她伪装的铠甲。

订婚宴前三天，沈知珩第一次主动约她见面。地点选在城西的私房菜馆，他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袖口露出的腕表低调奢华，见她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婚前协议，”他推过一份文件，“柳氏的债务沈氏会分三期注入，但婚后财务独立。

”柳如烟扫过条款，抬头时对上他深邃的眼：“沈总倒是直白。

”“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虚礼上。”沈知珩搅动着茶杯，蒸汽模糊了他的轮廓，“我需要一位沈太太维持家族体面，你需要资金救柳氏，各取所需。”他的坦诚像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这场婚姻的本质。柳如烟签字时，指尖微颤，却听见他忽然开口：“听说苏慕白回来了。”她的笔顿住，抬眼时，沈知珩的目光平静无波：“柳总好自为之，别让沈柳两家成为笑柄。”走出菜馆时，晚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柳如烟拢了拢风衣，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苏慕白也是这样站在桂花树下，把画着她侧脸的素描塞进她手里，说：“烟烟，等我回来娶你。”那时的风里，都是甜的。第二章 雾中重逢苏慕白的画展如期开幕，柳如烟终究还是去了。她避开媒体的镜头，从侧门走进展厅，一眼就看见站在《雾中鸢尾》前的男人。他穿着米白色羊绒衫，侧脸在射灯下柔和得像幅画，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时眼里漾起惊喜。“你来了。”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我还以为你又要忙工作。”柳如烟望着画中层层叠叠的鸢尾花，蓝紫色的花瓣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极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七年时光。“沈氏的资金到账了，偷了点闲。”“那就好。”苏慕白的指尖擦过画框，“这幅画，我画了三年。

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想起你说过，喜欢鸢尾花的韧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像羽毛搔过心尖。柳如烟别开脸，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温热，和沈知珩永远微凉的指尖截然不同。“烟烟，”他凑近一步，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当年我走，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柳如烟猛地抽回手，心跳乱了节拍：“都过去了。”“过不去。”苏慕白固执地望着她，“我知道你要订婚了，可我……”他喉结滚动，“我忘不了你。”展厅尽头传来相机快门声，柳如烟慌忙后退，撞在身后的展架上。苏慕白伸手扶住她，指尖不经意滑过她的腰线，她像被烫到似的躲开，却听见他低笑：“怕什么？我们只是老朋友。”那天晚上，苏慕白送她回家。车停在公寓楼下，他忽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角。“烟烟，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只是……做回朋友。”柳如烟没有回答，推开车门冲进楼道。

电梯上升时，她看着镜面里自己泛红的脸颊，忽然想起沈知珩那双冷静的眼。

她知道自己该推开苏慕白，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七年了，她等了他七年，凭什么要因为一场交易婚姻就放弃？订婚宴当天，柳如烟穿着高定礼服站在沈知珩身边，接受宾客的祝福。沈知珩的手臂虚虚环着她的腰，姿态完美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只有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敬酒时，苏慕白端着酒杯走过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沈总，柳总，祝你们……百年好合。”沈知珩举杯，与他轻轻一碰：“多谢苏先生。”杯沿相触的瞬间，柳如烟看见苏慕白眼底的不甘。

宴席过半，她借口去洗手间，刚走到回廊就被人拉住。苏慕白把她抵在雕花廊柱上，气息里带着酒意：“烟烟，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你疯了！”柳如烟挣扎着，“放手！

”“我没疯。”他按住她的肩膀，眼底翻涌着偏执的光，“你根本不爱沈知珩，我知道的。

就像我……一直爱着你。”他的吻落下来时，柳如烟的挣扎忽然停了。廊外的笙歌隐约传来，混着他急促的呼吸，像一场沉沦的诱惑。她闭上眼，任由自己跌进那片熟悉的温柔里，暂时忘了沈知珩，忘了柳氏的债务，忘了这场荒唐的婚约。回到宴会厅时，沈知珩正和几位董事谈笑风生。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微肿的唇上停顿半秒，随即移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第三章 冰封之心婚后的生活比柳如烟想象中更冷清。

沈宅大得像座迷宫，她和沈知珩分住二楼两端的卧室，除了必要的家族聚餐，几乎零交流。

他有自己的书房和社交圈，她忙着整顿柳氏，两人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这天晚上，柳如烟加班到深夜，推开家门时看见沈知珩坐在客厅沙发上。他面前摊着几份文件，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动，侧脸在落地灯的光晕里显得格外冷硬。“还没休息？”她换着鞋，随口问道。“等你。”沈知珩头也没抬，“城西那块地的竞标方案，柳氏的报价比沈氏低了三个点。”柳如烟的心一沉：“那是柳氏的核心项目。”“我知道。

”他放下平板，抬眼望她，“但沈氏也需要这块地。柳如烟，别忘了我们的协议，合作不代表让步。”“你明知道柳氏现在……”“我只看结果。”沈知珩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商场上没有人情可讲，你该明白这个道理。”他的话像冰锥，刺破了柳如烟最后的侥幸。她忽然想起苏慕白昨天送来的汤，温温的，带着当归的香气。

她深吸一口气：“沈总真是铁石心肠。”“总比心慈手软，最后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好。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明天上午九点，竞标会，各凭本事。

”看着他走进书房的背影，柳如烟攥紧了拳头。她以为联姻至少能换来表面的和平，却忘了沈知珩从不是会为任何人妥协的人。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和规则。竞标会当天，柳氏最终以微弱优势拿下地块。柳如烟走出会场时，遇见了等在门口的沈知珩。他靠在车边，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玩味：“恭喜。”“承让。”柳如烟淡淡回应。“但你该知道，”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为了压价，柳氏的资金链已经见底了。下一次，你未必有这么好运。”柳如烟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总是这样，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底牌。晚上，苏慕白约她在江边的餐厅见面。他听说了竞标的事，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我在法国认识的一位投资人，他对柳氏的项目很感兴趣，或许能帮你。”柳如烟翻看着文件，心里五味杂陈：“谢谢你，慕白。”“跟我还客气什么。

”苏慕白握住她的手，“烟烟，别硬撑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柳如烟抽回手，“但我和沈知珩还没离婚。”“离婚又怎么样？”苏慕白的眼神灼热，“我养你。”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沈宅，跟着苏慕白去了他的画室。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地板上，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烟烟，留下来。”她没有回答，却也没有离开。

第四章 决绝之笔柳如烟提出离婚时，沈知珩正在签署一份跨国并购协议。

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他连眼皮都没抬：“理由。”“我们不合适。

”柳如烟站在书桌前，背脊挺得笔直，“柳氏的债务我会尽快还清，不会牵连沈氏。

”沈知珩终于停下笔，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因为苏慕白？”柳如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他拿起协议书，快速翻阅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柳如烟，你以为离了婚，苏慕白能帮你撑起柳氏？还是说，你觉得没了沈氏的支持，柳氏还能撑过这个冬天？

”“这是我自己的事。”“好。”沈知珩在末尾签下名字，动作干脆利落，“三天后去民政局。”他甚至没有丝毫挽留，仿佛这场婚姻对他而言，不过是扔掉一件不再需要的旧物。柳如烟攥紧了手心，转身时听见他说：“记住，是你先放手的。”走出沈宅，阳光刺眼得让她睁不开眼。她以为自己会轻松，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剜去了一块。她给苏慕白打了电话，语气带着刻意的轻快：“慕白，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电话那头的苏慕白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欣喜的声音：“真的？

烟烟，我就知道……”挂了电话，柳如烟靠在车座上，忽然想起沈知珩签离婚协议时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她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三天后，民政局门口。

柳如烟穿着米色风衣，手里捏着户口本，却迟迟没等到苏慕白。给他打电话，提示关机。

她站在秋风里，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渐渐升起不安。这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苏慕白搂着一个陌生女人，走进了市中心的酒店。柳如烟的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她反复看着照片，直到确认那个笑靥如花的男人就是苏慕白，才缓缓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她的脚踝，像谁在无声地嘲笑。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面前。沈知珩摇下车窗，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还要等吗？

”柳如烟抬起头，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掉泪：“走。”办理离婚手续时，两人全程无话。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沈知珩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通知法务部，准备启动对柳氏的收购计划。

”柳如烟气得浑身发抖：“沈知珩！你早就计划好了？”他收起手机，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是你给了我机会。”走出民政局，沈知珩的车绝尘而去。

柳如烟站在路边，手里捏着那本红色的离婚证，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她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醒来时，什么都没了。

第五章 裂痕之上柳氏的危机比预想中来得更快。先是几个重要合作方突然解约，接着银行抽贷的通知送到办公室，股价在三天内暴跌了三十个点。柳如烟焦头烂额，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她去找苏慕白，却在他的画室里撞见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对方是位富家千金，正亲昵地挽着苏慕白的胳膊，看见她进来，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柳小姐，”苏慕白的脸色有些尴尬，“介绍一下，这是林薇薇。”柳如烟看着他，声音发颤：“那些投资呢？你说的投资人在哪里？”“烟烟，